第三十九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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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记错了时间，我们约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五分零五秒准时见面。我墙上的大笨钟很准的，到了五点它会敲五下，但是显然我没有听到五次的敲钟声。”

“医院里有个病人在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去世了，我们处理完后事就提前下班了。”

“天啊，在清明节当天去世？这日子挑的……他发生了什么？”

“他的心跳停止了。虽然走得安详，但死在厕所里毕竟不太体面。”嘉宝歪着头思考了下，然后话语飞速地脱口而出。

昏黄的夕阳之光透过楼道的缺一角的玻璃窗折射进来，将嘉宝的长发披上了一层泛黄的光芒，她的刘海儿在春风的抚动下将她那闪着亮光的眼睛变得若隐若现。嘉宝的嘴角向上扬了扬，不起眼的小酒窝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是一对很可爱的小酒窝，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嗯，那个……我不想去吃饭了。要不你折现吧？”

“啊？”嘉宝听完表示吃了一大惊，这一点从她张得大大的嘴巴里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为何？”

“我只是觉得突然饱了，不那么饿了，”我低着头撒了个弥天大谎。其实我觉得夕阳下的嘉宝太美好了，美好的让我有点窒息，让我有些不敢去追求，让我有些自惭形秽，从而产生了怯场的想法。

“既然不吃了，那不如去郊区骑马？真正的马，不是路边花一块钱就能坐上去摇来摇去的那种。”嘉宝转眼间就提出了个新的主意。

“不太好，我经常有摔落的经历，多数是从酒吧高脚凳上，但也从一座高到令人两股颤颤的桥上摔过，不过还好我跳水跳得不错，从桥上跳下去也把水花压得很好。”

“别担心，我上次去骑马还看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在马背上驰骋。”

“她才五岁，她还不懂惧怕死亡的感觉。而我是典型的没有九条命的室内猫类型的。”

“你知道你曾在偌大的一轮明月下答应了我，要和我一起吃个饭吧？”

“是吗？老实说我的记性其实并不太好，”当我发现嘉宝瞪了我一眼后，我又改口道，“嘉宝……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嘉宝失望的神情从她发亮的眼睛中闪过，她乳白色的双手提着蓝色的裙摆然后转身上五楼去了，高跟鞋与地面发出的“噔噔”声久久地回响在我的耳边，我望着她纤弱的背影一步一步地消失在我的眼前，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实际上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点自卑，有点内向，我的生命旅程像共和国的发展史那样充满了曲折，日常生活也乏善可陈，每天就是上班、下班，活得跟张学良被囚禁的日子有的一拼。被安娜拒绝之后，我就没有多少勇气去爱了，毕竟被自己喜欢的人指着鼻子骂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我甚至没有像样的故事可以口沫横飞地讲给大家听，我的日志里几乎是白纸般空白。可能过了说梦想的年龄，生活围绕着柴米油盐，成长原来就是发现有些事情比如拯救世界和平之类的，你根本无能为力。真实的自己其实很不优秀，我开始接受那些原来我所厌倦的过活，我终于成了我以前所讨厌的人，一个没有勇气的不断逃避现实的胆小鬼。或许生活就是这样，不断地逃避、逃避，直到两腿一蹬的那天。

我再也不是那个阳光明媚到耀眼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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