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搭船（1/3）

云啸听信了戚成风和水成灵的话，一路向西，奔向长安，白天几乎马不停蹄，晚上通常夜宿荒郊，出函谷，过桃林，入潼关，函谷险峻，潼关雄壮，守关人见云啸是个孩子，可怜兮兮地入关寻亲，便没有难为他。

这一日进入京畿地面，云啸人困马乏，寻思着走一段水路，歇歇人马，于是，来到渭水边上一处小小码头，打算买舟西去，那码头边的几艘船，云啸问了个遍，都已被人租下，不愿再捎带客人。云啸正自发愁，望见东边不远处一株垂柳之下，泊着一艘小船，船家正蹲在船沿上吃面，不像有客的样子，云啸便牵马过去，问道：“大叔，吃着呢？租船吗？”

船家见云啸是个孩子，风尘仆仆，衣衫褴褛，背着个破包袱，一双鞋烂得不成样子，只有那匹马还像个样子，因此不愿载他。

云啸道：“大叔放心，少不了你的银子！”

船家把碗往甲板上一丢，站起身道：“小娃娃，像个花子，我这船，只租给大主顾！滚一边去，别耽误我兜揽生意，不然，大耳刮子抽你！”

云啸听他出言不逊，有些恼火，“你这个人，不租就不租，凶啥凶？”

船家扯着嗓子道：“哎呀，你这个小瓜怂，我不光要凶你，还要打你呢！”说着就要往岸上跳。

正吵闹着，就听船篷里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大哥，又跟谁吵呢？你这牛脾气就不会改改？”

一个妇人从船篷里钻出，云啸眼前一亮。

这妇人细腰丰乳，颇有几分姿色，一双杏眼先瞄了一眼云啸身后那马，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云啸瞅了个遍，瞅得云啸不自在。妇人微微一笑，露出玉齿，“小哥哥，上来吧，我这大哥，就这脾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船家使劲给妇人使眼色，妇人道：“你呀，就是狗眼看人低，我瞧这小哥哥就是个大主顾！快把小哥哥的马安置好，小哥哥，快进来，喝杯凉茶，消消热！”

云霞看了看船家，又瞧了瞧妇人，船家没好气地道：“我家娘子让你上来，你就上来！只管发呆做甚么？”

云啸瞧不惯船家的模样，本不乐意搭他家的船，但这附近又没有其他空船，那妇人又让得殷勤，迟疑片刻，只好跳上船，把缰绳递给船家，尾随妇人，揭开纱帘，钻入船篷，一阵浓浓香味扑鼻而来，冲得云啸想打喷嚏。

船篷内收拾得十分洁净雅致，底上铺着凉席，中央放着一张小小的几子，几子上摆放着一套陶瓷茶具和一口面碗，几子那头，堆叠着两床薄薄的缎子面衾子，衾子旁边，放着食盒和酒具。

外头骄阳似火，里头却十分阴凉，时常有风透过纱帘吹入，很是清爽。

妇人请云啸席地而坐，把面碗端了出去，回来跪在云啸对面，倒了杯茶，说一声：“请！”

云啸道声谢，执杯一饮而尽，只觉舌底生津，一路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自从离家以来，奔波劳累，何曾享受过这等舒坦？

“小哥哥，多大了？尊姓大名？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妇人笑吟吟地问。

“十五，叫云啸，从陈州来的。姊姊呢？”

“我呀，长你六岁，虚度二十一年了，夫家姓李，娘家姓姜，都是长安人氏。”姜氏指了指外头，“嫁到他家五年了，一直在水上讨生活。小哥哥一人在外不易，大家都是漂泊江湖的苦命人，本该互相照应，小哥哥便是一文不名，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云啸见姜氏说话爽利热络，顿生亲近之感。

饮过四五杯茶，姜氏从食盒中端出一碟蚕豆和一碟花生米，取出两双筷子，又把酒具搬到几子上，说道：“小哥哥，茶够了，饮几杯就，消消乏。”

这时，船身晃动，外头的船家起锚撑篙，船在碧波之上滑动，离开了杨柳岸。

几杯酒下肚，云啸便不再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