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1/1）

卢子卿一直在屋外等着，等到太阳升至高空，驱散云雾时，秦明终于出来。

他看着秦明，太阳有些晃眼，刚出来的人与去时有些不同。金灿灿的光照着，卢子卿身上也觉得温暖起来。这时候的天，是变得很快的。

温初先生的头发原来已经全白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洗得泛白，有些地方的麻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到马前，苍老的眼睛视力也不太好，他仔细打量卢子卿，很久很久，才笑着说:

“你是卢家的孩子吧，是卢家哪脉的?”

子卿笑答:“家父名唤卢渊”

老头思索着，“原来是卢家二公子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卢家嘛，二公子总是很悠闲的，你父亲自小就是个书生样，说话也文绉绉的。文章诗词信手拈来，不用细学就远胜旁人了。”

“但他又肯多下功夫苦学，少年才子，现在怕是无人能及了。”

他笑意更浓，将手中发黄的破书递给了卢子卿，打趣道:

“只不过他为人倔强，一身老学儒的迂腐气，你既是他的孩子，恐从小就受他管束，没在书山学海里，没个自在。”

卢子卿接过旧书，恭谨地拜了一拜。谢过先生赠书，又说:

“家父常与我们说起先生，今日有幸见先生面，得蒙赠书，我回去将此奇遇告与家父，定能免过责难。”

“在此多谢先生救命！”

温初先生道:

“你这点倒不像你父亲。”

说罢，转身对秦明道:

“你既已明意，就随心而为，大将军得知你长成如此青年，也会欣慰。”

“万事自当有自己意见，别全听从旁人，为人左右，乱了阵脚。”

秦明默默不语，鞠了一躬，谢过温初先生教诲。

他叮嘱卢子卿要将书送到卢太傅手上，便不再多言，转身到回观中。

二人看着暮年老者，拄杖而去，脚步颤巍。所居房屋也十分简陋，衣衫简朴，头发花白，只能从眼中看见当年叱咤官场的意气。

“你决定了吗?”卢子卿看着老者的背影道。

“嗯”

秦明眼见着观门关上，终于驾马离去。

他们来时，秋天即将过去，霜凝在叶片上，白白的，凉凉的。待风刮过树木，隐秘的山间叶片摩擦之音骤起。

他们走后，冰霜化成露水，滴在土壤里，滋养土地，好似新春将到。

但节序安可变，秋将去，即待春来。

或迷于一时，何如?似春?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