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张桌子（1/2）

太阳终于爬到了东山垭的最高处，正骑在一棵老柏树上，好奇地看着山窝窝里的一条小镇。与此同时，穿过小镇的西河水和组团摆龙门阵的瓦片们也瞅见了树尖上的梦中情人，脸捂不住地红了起来。

从东山垭下来，一路上能见得好些坟堆。可是，过来过去的小孩依是闹的闹、笑的笑，你追我赶地朝眼里的小镇跑去。留下几个干瞪眼的大人们，或吆喝或找根“黄金条儿”来扬扬。他们哪能跑得过训练有素的孩子呢，何况身边还有一只耳朵在听他们“吹阔子”。不过，倒是那三个孩子里有一个机灵点的，在扔下一叠石坎跟几个播麦子的农人后，就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小石桥边的水沟旁，一边玩水一边望望半坡处正嚷嚷的大人们，两只耳朵总是会神地听着什么。

“冰糖葫芦儿！”

“顺子哥，我想吃糖葫芦，我们快走吗！”

“你们兜里有钱吗？”

“没有。”（两双小眼睛皆是互望着，头甩个不停。）

“顺子！你看，王小胖也来赶场了，他肯定有！”

“顺子哥？快，快跑，你爷抽了条大棒追来了！”

“他到哪啦！”

“……已，已经下坡了！”

“跑！”

“小胖哥，和我们一起走吗！”

“哈哈，谁最后一个到街上，谁就请大家吃糖！”

“哦！小胖哥买糖！小胖哥买糖！”

……

“刘顺子！你个小兔崽子，出来就不是人啦，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现在的娃不好带啰！”

“不好带也得带啊，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跟上去了。”

“您老注意点，别闪腰啰！”

“你老也慢慢播。”

……

刘顺子带着三人，几个回头便过了石桥，在穿过那条被两块地夹着的水泥小路时，又毫无征兆地招来了一群农妇们的白眼跟唾沫星子，犹如丧家犬般地钻进了一条不宽也不窄又不算太长的巷子，身后的三人也都脚步不停地追着。

市场口。

“冰~糖~葫芦儿！”

“顺子哥！在市场里！”

“大声点，在哪！”

“顺子，卖糖葫芦的人在市场哩！”

“王小胖！你最后到，记得数好钱！顺子樱妹咱们走！”

“王，王强，没有你这样的！喂，等，等等我呀！”

……

“唉，这谁家的孩子！别挤，挤什么挤！”

……

“想吃冰糖葫芦吗？”

“不吃！”（我伏在婆婆的耳边说。）

“那我们就直接去街尾的那家吃酸辣粉了。”

“嗯！”

“坐好别乱动，前面人多！”

“嗯！”

……

这仅是一条连接市场和主街的一段小路，但两边楼房的门前，早已摆满了商人们的或大或小的摊位。那些摊子连在一起，像是小河的河道，输导着黑压压的且毫无规律的人流。我的眼睛似乎比嘴巴还馋，早望见主街对面的真香饭馆了。

人流中。

“张姐，又背你的小孙子来赶场啊！”

“唉……”

“买菜不，我刚从地里摘的，老新鲜哩！”

“哦……”

“唉，前面的让一让啊！”我嘟着嘴偏过头，在两顶蓝帽子后，看见了一个骑着三轮的皮夹克男人在大叫着。

“一会买一会买，不好意思啊！”

“坐好。”

“哦！”

“哎，哎，张姐！记得一定来买啊！新鲜着呢！”

“婆婆，那个卖菜的婆婆手里摇的是油麦菜吗？”

“看不到了，快转过来坐好！”